《参花》杂志刊登作品《窗》

  • 文 / 雨枫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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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子夜,窗外冰冻三尺,呵气成霜,天黑压压的,昏黄的路灯下飘落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我下了夜班回到厂里分配的屋子里,没等我脱下外套,隔壁老张师傅就走到屋子前说买了一些酒菜邀我去他那屋喝两口。于是我盛情难却,便跟他过了去。

初次进他那屋,觉着屋子的大小和我那屋差不多,家具也差不多,只是东墙那多了一尊香案。香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后立着一张遗像,黑白底的,像里那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吧。我经不住好奇,便问了他,他告诉我,那是他已故的妻子。只见他眉头紧锁,面容之上浮现一缕凝重。于是,我没有过问多少。

毕竟,我那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厂里,至今算起也就四个多月吧。我听我的同事和我说老张师傅是厂里的老前辈了,在厂里工作了三十余年,经历了大跃进,经历了文革,大风大浪见过很多。

我张望了四周,只见有一扇被木板钉住的窗户,我好奇,但是并没有多问。老张师傅摆好碗筷,给我斟满酒,于是我和他便喝起酒吃起菜来。起初,我很拘谨的陪着老张师傅喝着,觉着我是晚辈,要懂礼数。几杯酒下肚后,老张师傅玩笑的说和他喝酒没必要去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这些年一直想找一个知心的酒友就是找不到。他说厂里那些人都没什么文化,而且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吉利的人,而说我是大学生,有文化,不迷信。

酒过三巡,我便和他提起我最近和对象吵架的事,他只苦笑了一下,便和我说还能有个人和我去吵架,而他想吵却吵不起来。借着酒劲,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和我说起他曾经那一段往事。

十五年前,正值文革时期,他在厂里上班,爱人在这屋里带着刚会说话的儿子。一天中午,一群红卫兵冲进屋子夺走了孩子,说老张师傅是走资派,要求他的爱人和孩子和他断绝关系,而他的爱人说就算死也不和他断绝关系,于是那群红卫兵二话没说就从他的爱人手中夺走了他的儿子。而他也被扣在了厂里接受质问,最终经厂里审查证明他是无辜的。

他回到屋子的时候,窗上贴满了大字报,他慌了神,四处找着爱人和他的儿子,听得窗外一阵嘈杂,他急的撕下窗户上的大字报,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收入眼帘的一幕也让他绝望了。原来,窗外是一颗枝繁叶茂的香樟,爱人在一群红卫兵的逼迫下上吊自杀。而他的儿子,也被一群红卫兵丢到河里活活的淹死,就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十五年过去了,厂里不明事理的人说他是个不吉利的人,是他克死了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可我知道,并非是他的错。我这才明白,这些年,他守护着他的亲情、爱情,就像那扇被钉住的窗,遮掩住心上的伤,怀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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