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它,他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 文 / 原创
  • 文学期刊 ·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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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落小念
 
     他是横亘在我和它之间的屏风,将它与我短暂的隔离。我逃离不了它,也奔赴不到他的怀抱。
 
     拉开窗帘,日光迎帘而倾泄,伸伸懒腰,可惜背后少了一个给亲昵拥抱和亲吻着督促我起床的人。做几个伸展运动,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微笑,新的一天,即使睡意依旧朦胧,也得打起精神刷牙洗脸吃早饭,因为有它,它让我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离不开,越来越学会爱自己爱身边的人,越来越现实,只有这样才算不辜负它一直的陪伴,才能不辜负它日复一日的照料,虽然它让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了,我还是得感谢它。
 
    五月,它问,你真的决定要跟他走下去么?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我搁置在一旁了么?这么多年我给予你的陪伴与成长都不及他的一席笑语和奋不顾身么?我看着它,我抚摸着它曾给予我的一切,眼里明显的不舍和难过,却坚定的说,是的,我要跟他在一起,因为他能给我你给不了的一切。
 
    它默然,我听到有泪滴落的声音,有心碎的声音,有怨恨的种子。然后,我想尽一切办法逃离它跟他在一起,我们忽略它的存在,我们牵着手,大摇大摆的路过市井,路过那些美丽的古道,路过那些金发碧眼,路过经久不衰的历史。我对他说,遇见你就是我此生又一次的重生。他侧身抬手将我揽入怀中。有一种我不曾感受的味道让我心醉,有一种温暖将我包围,我忘却了在我们的身后,它远远的看着,带着恶狠狠的眼神。
 
    我带他来到我生长的地方,那里没有满山的向日葵,有的只是碎白小花开过的果实;那里没有灯火辉煌,没有夜色迷离,有的只是心旷神怡的绿草大地和满山的松衫。我们坐在高山顶上,他拥着我,我靠着他,跟他讲着这里的故事,讲着那一片绿草地里的小时候,讲着柑橘地里的笑逐颜开,那个时候我也忘却了这一切曾经都是有它的陪伴才显得足够快乐的。
 
    他第一次来,我总是想把我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于是我买菜,烧饭,尽量做符合他口味的饭菜。他在客厅,我在厨房,炒菜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溅到了手,滚烫的难受,它拉过我的手放在冷水中,眼神里尽是心疼和宠溺。我看着它,说,你快走吧,他还在,我自己会处理的。它又一次默然,叹了口气,消失在我的身后。
 
    终于做好了饭菜,一个酸菜鱼,一个清炒豆芽。给他盛了一碗饭,他看了一眼说,这是米饭还是粥?我不好意思的说,煮的时候米放少了就这样了。他一边吃一边说,是水放多了吧。是米放少了啦。水放多了就会这样。然后我沉默。给他夹鱼,他念叨着,又杀生了。我终于没能忍住,朝他大声说,又不是你杀的,只管吃就是了,再说了,你是和尚么?需要吃斋念佛么?他瞬间有些诧异,看着我,说,我又没说你,我吃还不行么?然后这顿饭在不愉快中结束。
 
    夜里,我侧身难眠,因为第二天他要走了。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在门外不知捶打了几次门,打过几个电话,我至若惘然,我知道,这一切都还不是时候。它坐在我的床边说,你觉得你和他能有未来么?这般倍受煎熬的等待,你能真的等么?或者说你有时间等么?我想争辩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六点。他还没起,我讲早餐温着,又蜷缩进被窝。迷糊中听见他起床的声音,我忽而想起温着的早餐,立刻就清醒掀被而起跑进厨房,发现火已经关了,我惊讶的看着他,是你关的火?他摇头。我惊愕,然后再卧室看见了它,我知道定是它。我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要是水烧干了该是会酿成大祸的。陪他吃完早饭,我坐在餐桌旁,看他收拾着行李,心里泛起酸楚,走过去,环抱住他,靠着那并不是宽厚的背,竟全是不舍。它悄悄走过来,将我拉离他的身边,有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办。
 
    他转过身,拂过我的脸,最后一次将我拥入怀中,说,等着我,给我两年,不,一年的时间,我娶你可好?我再也不说我爱你,但不代表我不爱你,只因你不喜欢这世间都说的一样的情话。我终于还是泪如雨下,我不肯从他怀里抽离,虽然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不能说,那些话都在前晚刻于明信片之上。
 
    送他上了车,我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我记得那天的雨极大,它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淋雨,它知道我在哭,却没有拉着我。后来,他告诉我说,那天他差点就下车退票回来找我了,但是理性还是胜过了感性。他走后,我大病一场,只有它知道,它日日陪伴着我,要我面对现实,面对工作,面对工作。
 
    我无力去想那些复杂的未来,因为我在等他来娶我。而后,在它的陪伴下我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去了卫生间,医生拉着它说,她的脑部有异物,不排除是脑瘤,目前是早期,尽早安排时间动手术吧,不然,肿瘤生长起来是很快的,变数是很难说的。我在远处看着医生的无奈和它仓惶的神色,知道不会是好事了。我抢过那张检查单,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思想,有的只是绝望。它扶着差点倒下的我,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第一次无助的靠在了它的肩膀。眼泪顺颊而下,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拿什么去争取我的未来和他。你本就不属于他,何苦把自己置于无法挽回的境地。它的声音第一次显得那么温柔和疼惜。
 
    终日郁郁寡欢,少了言谈,少了笑颜,眼神永远都只是远远的望着他来时的方向。它从背后环抱我,你从一开始就只属于我,也许我不如他温柔,不如他够包容和体贴,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也是爱你的。我沉默不语。从你一出生我就存在了,我知道我不停的催促你成长和看清周围一切的方式有些许不妥,但我只是想让你不被外面所伤害,我依旧是疼爱你的,你以后的一切都是离不开我的,这一生,我都会跟随着你,陪伴着你,即使你会厌恶我。我转过身,看着它,无奈的靠向它的怀。
 
    他走了。是我远离了他。我离不开它,我拥有不了他。它是生活,他是我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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