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阵雷雨过后,院坝里稀稀疏疏的人走出家门,他们看看天,夏季正在向他们走来。他渐渐靠近的时候有春的柔和与细腻;愈走愈近开始露出夏的本性——狂躁与不安;慢慢走远的时候带着秋的凉爽与干燥;当他终于远去你开始迷恋他的热情讨厌他如冬的冷酷与决绝。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的雨水明显多了很多,谷雨刚过,正是农忙的时节。走进田间地头看见的是人们弯着腰身,拿着锄头正在给水田垒坎子或者牵着牛和拿着犁在田里一深一浅的犁田;或者是三三两两的在地间收割刚成熟的油菜籽,且必须在赶在天势好的时候将油菜籽捆成一把一把的晾干碾出菜籽才能卖的好价钱,人们可不希望在她们收割农作物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稻苗已经长到四五厘米高了,如果要做二次移栽的话已经可以达到做第一次移栽的标准了,有的为了收成好一点就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和多付出一点辛劳去做两次移栽。还没立夏,这个时节的阳光却足够温暖和晒干农作物,他在路上了,脱离冬的凉意带着春的柔和眷顾着这个院坝的一切。
遇上赶集,还是早上五点就有人开始将摊位摆开,蔬菜摊位里多是农户自己种的小菜来卖的多。三三两两的人或背着背篓或提着篮子或抱着孩童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一个地方,叫卖声早已响彻大街小巷。刚过去的一阵雷雨并没有浇灭人们的兴头,挑菜苗的挑菜苗,去油作坊榨油的榨油,或是在散卖服装的摊位前与摊主讨价还价一番,当然,这样的事大多都是女人占多数。现做蛋糕摊前,孩童缠着大人嚷嚷着要吃蛋糕;水果摊前,水果贩子一脸无辜的说不能再少了,我们就是做点小本生意而已;卖鸡苗鸭仔的人拉着老妇人说,买点回去养着吧,孩子们回来了要吃也方便啊……接近晌午,只听一声雷鸣只见一道闪电忽地而至,人们慌乱的收拾着摊位。范成大曾写过一篇《喜晴》里这样说“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夏至刚至他就来了,夹杂着狂风和豌豆粒大的雨点,显得那么的狂躁与不安。
荷塘里的荷花趁着夜色含苞待放,青蛙也学着蝉凑起热闹来。孩童们跟着大人们在院坝里纳凉,望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年迈的爷爷则在一旁教孙子背着“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有调皮的孩童趁着夜色跟着大人们拿着电筒来到稻田间或者荷塘里,猜猜他们要干啥?在农村长大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去照青蛙。青蛙本是有益于庄稼的动物,但现在很多人为了满足玩的兴趣或者是吃的贪念趁着夜间将青蛙用聚光的电筒照了以后抓回家,青蛙之所以被光照着以后不动而任由人们捉是因为青蛙被光照到以后眼睛会受到刺激而出现盲区,一时辨别不了方向而不动的。孩童躺在爷爷的腿上问,不是有北斗七星么?在哪里啊?还有牛郎织女星呢?能看见么?爷爷望向天空说,没有月亮了,天不够亮,看不见,回屋休息了。如今,能看见星星的地方不多了,因为大气被污染了;能听到蛙声的时候也不多了,因为水源被污染了。小暑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阳光可以将任何有水分的东西晒得没有水汽,屋内的风扇噗呲噗呲不停转动着,他正在留给我们背影,但似乎还不远带走所有的热情与静谧。
一大片金黄色占据着整个大地,人们裹着长袖,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颗粒饱满的黄橙橙的玉米,这一年的收入就与这玉米的收成有了关联。大汗淋漓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他们得将玉米掰回家晒得水汽蒸发以后再将其玉米粒剥落晒干进仓,这样就可以便于储存和食用了。遇到上门收购的贩子则是一件大事,人们会前前后后了解一下行情以后而终于将农作物换成钱,以贴补家用和孩童的书本费。忙碌完这一阵以后开始张罗收稻子了,乐此不疲的看着金黄的稻穗,一家人会叫来亲戚帮忙收割,最原始的收割工具就是镰刀,然后就是被人们称之为“半桶”的盛装工具(多是指南方,尤其西南偏多),利用人工,将稻子颗粒打出装袋或者用箩筐装好以后挑回家里的院坝里铺开。在晾晒的过程中是需要人工清除较大的稻梗和稻叶,筛出没有米粒的稻壳,趁着阳光热烈,翻成一行一行的晒,每个两三个小时回翻一次,从而使得稻子水分挥发得快。趁着收稻子,院坝里的人们会聚在一起聊家常,或是三两个男人在一起喝酒畅谈,或是孩童在稻草里打闹翻滚。九月末尾,秋分将至,夜深时炎热已经渐渐褪去略显凉意侵体,但白昼交替着你任旧觉得还是夏季,那一抹清凉却告诉你,夏季正在远去,荷塘的莲花开败莲米成熟饱满,地底下莲藕也是时候开始出泥了,他在离开,以缓慢的姿势。
夜深了,院坝里寂静一片,蛙声依旧此起披伏,像在谱一曲动听的曲子,蝉应该已经休息了,夜里的变奏曲轮班了。你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你走,还是悄无声息,院坝里有菊花开始趁着露重长出新芽,等到太阳初升,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文/落小念q127781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