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只看旗袍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 文 / 原创
  • 文学期刊 ·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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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墙上的摆钟拖着沉重的脚步,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音,“咚……咚……”正埋头看着文件的肖正云抬起头 ,看了一眼那正在左右摇摆着的钟摆,微微一笑,然后安静的将自己办公桌上文件整理了一下,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楼是青砖砌成的,在办公楼的门前,开着两簇鲜艳的蔷薇花,在风中散发着微香。肖正云抬头看了看那天边落日洒下的余晖,一天的时间又要过去了,不知道此刻,她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起自己?想着,想着,肖正云就笑了起来,这个时间,她一定正在品味楼忙着呢!
   站在品味楼的门前,正如自己所料,宾客满堂!轻车熟路的上了品味楼的二楼,坐在自己惯就得位置,刚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戏台子上的一切。肖正云刚刚做好,楼里的伙计就弓着身子站到了一边,“二公子,可还照旧?”
   “照旧!”
   不一会儿,肖正云面前就摆放了一套青花瓷的茶盏,那人轻轻的短期茶壶在哪茶杯之中到了茶,静悄悄的离开,没有去打扰那正若有所思的人。
   那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发光体,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姿态曼妙,唇色红润,微微含着笑,长袖细腰……看着看着,却越发觉着眼前的这人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人,可是定睛一看,却全然是两个模样,只是,那感觉怎么如此的熟悉……
                            (2)
   “怎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一手一势,看着那满堂宾客,恍惚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那圆润的声音在空气之中颤动,感觉很辽远,却又仿佛就在耳畔,红唇轻启,那戏词儿就像是那玉珠子一样的,从那一颦一笑中一粒一粒的滚落了下来。优雅的将那水袖一扫,婀娜的身段轻轻转动,一个回眸,那似乎柔和却又铿锵的声音,仿佛一滴清泉,叮咚一声,落进了人的心里。
   那一回眸,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到了他,看到他的眼中,看到他的心里……有没有感觉到,是不是很熟悉?
   我,回来了!
   一曲唱罢,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似乎是要将那品味楼的楼顶掀了开来。
   如此熟悉的场景,多少年了?似乎不长,可是,又好像很长……
   一天一场,这是悦薇班饶老板的规矩,无论你是个什么人,一天就唱一场,多了不唱!这是霸陵城的人都知道的。话说一个戏班子哪里来的那么大脾气?哪里 有和钱过不去的理儿?但人家饶老板饶笑笙就是那么做的。
   私下散去的人,都在回味着刚刚的那味道。瞧着那白海棠,一点丹唇,两靥春风,面似桃花,粉腮凝荔一步三摇,就好似那风摆杨柳一般,实在……美不胜收啊!
                             (3)
   霸陵城外有一处别馆,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烧的热烈,都映红了霸陵城的半边天。如今提起来,哪个霸陵城的人不会多上几句嘴,绘声绘色的说上几句?
   那别馆啊,本是霸陵城最有权有势的人家——肖家的所有物。肖家的当家人肖振天,听说是跟着某某大帅打过仗的将军,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到了这霸陵城,便在这儿置办了家业,安定了下来。只是这样一个铁血的男人,却养了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二儿子,就是那肖正云肖二公子。
   若是有人嘀咕一句,这肖家的故事与那大火有何干系?还不快说说那大火是怎么点起来的?
   真就不懂了吧?那肖二公子乃是那肖将军四五十岁时才得的老来子,那是喜欢的不行的呀!着喜欢嘛,自然是样样都想给他好的。等到那肖二公子长到十六七八岁的时候,肖将军就把自己名下的别馆,也就是那城外的那个给了他,还给他定了个门当户对又知书达理的媳妇儿,谁曾想啊!那肖二公子竞和那名满天下的名角儿白牡丹好上了,两个人那是爱得个死去活来的……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那都是骗像你这样的小屁孩儿的。那肖二公子最后被自己的老子逼着娶了那名门闺秀,那白牡丹又因为自己没了孩子伤心着,一把火就烧了那雕栏画栋的别馆,连同她自己也烧在那大火里……后来,就常听,那烧得七零八落的别馆里经常会传来嘤嘤的的哭声,还有人说看见了那别馆里有白色的影子飘恍……
   就是这样一个悲伤地地方,当年肖二少爷都没有准备重建它,如今却不知是怎么想的,尽然在城里招募工匠,竟是按照原来院子的样子,开始重建那别馆!
                               (4)
   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衣襟上绣了三两枝白海棠,好不清雅!饶笑笙买着步子,悠悠的闯过茶馆,白色的跟鞋踩着木楼梯上了二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片头看着窗外那微微细雨中在河堤上顺丰飘摇的丝丝柳条儿,勾起了唇角,那故事说的好不感人呢!
   不一会儿,肖正云也出现在了茶楼的二楼,他轻轻的坐在了饶笑笙的对面,顺着她的眼光看了出去,“在看什么?”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肖正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人,见她依旧看着窗外,便悠悠的回道,“微雨红尘,有佳人焉!”
   彳亍了一下,饶笑笙转头看着肖正云呵呵的笑了起来,“这衣服好看么?”
   “好。”肖正云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旗袍上的刺绣极其精湛,一针一线,绣得恍若实物。
   饶笑笙微微一笑,看着肖正云的眼说,“这是千思锦。”
   千思锦,千思锦,千思锦……心里缠斗着,曾经也有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对自己说,她穿的是千思锦!“千思锦,千般思念,万般念想,终织念成锦……”喃喃的说了一句,肖正云抬头看向饶笑笙,却只见她含首,微翘的兰花指,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
   娴熟安静地取茶、倒茶、端茶。肖正云接过了茶碗,深深一闻,却皱起了眉头,苦丁茶,最苦涩的味道。
   看着那安静身影,肖正云的视线似乎感觉那人好远好远,却又那么的近,他可以看到她挽起的发髻,在她的耳边有一两丝发丝没有绾好,调皮的蜷曲着,却让人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精致优雅。而自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的沉醉其中……
   茶水的淡香浸润了唇舌,似乎也将那心浸润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肖正云觉得,自己似乎又找回了那时候的感觉,心底绽放丝丝温情。
   可是,眼前穿着月白旗袍的你,是谁啊?那么熟悉的感觉,是牡丹么?
                           (5)
   熟悉的院子,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就连那花草摆放的位置似乎都没有一点变化,就像是自己的手将那些盆景安防在了那里。饶笑笙挪着步子,跟鞋在那地板上敲击出了清脆的声音,直击打在人的心里……
   迈着步子在那新建好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变化,如果不是鼻尖闻到了木料的清香和那油漆的味道,饶笑笙当真会错以为自己还是在那一年……站在房间里,装饰的一模一样,不知道那肖正云在想什么,他是将自己当做是谁?是白牡丹,还是白海棠?
   一张素颜,映照在那穿衣的大镜子里,却是有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灿烂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慢慢的抚上自己身上的月白色旗袍,除了那张脸,还真是像极了。抚上那绣工精巧的白海棠,饶笑笙笑得根式灿烂了,当年的那一件,也是月白色,也是千思锦,只是那上面绣的是一朵开得正好的白牡丹!
   顺手将那旁边的红漆雕花大衣柜给打开,一柜子的旗袍!
   伸手拂过那挂的整齐的一柜子旗袍,顺手拿出了一间,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眼睛看着那镜子里的样子,笑得很是开心,和当年一样的,做工精巧,很配人的身子。是该说那个人一如既往的贴心,还是该说,那个人的品位一点没变?
   一件一件的将那柜中的旗袍拿了,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嘴里却念叨着:这是看了人,还是只看旗袍不看人!
                          (6)
   霸陵城里边最近又发现了衣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正当红角儿白海棠依旧是每天都在品味楼唱上一段,而那肖家的二少爷也是每场必定到场,就坐在那戏台的正对面看台上,那眼神,有人说,那眼神就像是他当年在台下看着白牡丹一样的。
   那城外的别馆又建了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美,馆中又住了位女子,还是喜欢穿白旗袍,还是喜欢唱戏……
   清晨,白朦朦的雨雾氤氲着那别馆后的山峦,饶笑笙一身白色旗袍包裹着自己凹凸妙曼的身姿,悠然的走在那别致的青石板小道上,看着那花园里新中的海棠树,她沉着淡定的微笑了,踩着不紧不慢的小碎步幽然走过。
   曾经,那块地上,种着牡丹!
   走出了别馆,走进了品味楼,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手中描眉的笔轻轻放下,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掀开了幕帘,在那锣鼓声中,仿似闲庭信步般的,开始了一天的戏剧!那个人还是坐在老位置……
   恍惚就在昨日的黄昏,他与她在那别馆中唱了一小段。她唱,好人家来歹人家,不该斜带海棠花,扭扭捏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他唱,我这里将花丢地下,从今后不戴这朵海棠花……
                         (7)
   没有大红的嫁衣,没有火红的花轿,更没有没有点燃的龙凤双烛,就在那别馆中,一个简单的婚礼,简单到只有两个人,只有交杯酒。
   不是没有银钱置办,只为着那肖正云父亲的一句话,不进正门,不予着红。看了一眼四周,满目清凉,肖正云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我对不住你!”
   饶笑笙微微一笑,“我乃是一游走四方的戏子,也难怪将军不允!”说话的间歇,退出了肖正云的怀抱,走进了那原木桌子,拿起了酒壶,纤指扫过酒杯,指甲中的毒粉落入了     两只注满了酒水杯子中,回头一笑,“不是还有这酒么?”
   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久久凝视着她,饮下杯中酒水,“牡丹……”
   “才一杯,怎的就醉了?”饶笑笙的脸上依旧是精致的妆容,笑得依旧美丽。
   “对不起,来不及救你!”
   张张嘴道:“你已知道了……”
   血丝顺着唇角流出,肖正云淡淡一笑,“我已知道了!”
   “实在是不甘呐,怎的又为你放下了杀子之仇,夺命之恨……我本是要来复仇的!”饶笑笙的笑,依旧是那么的淡雅。
   “实在……抱歉!没……没有好好护着你……”
   扶着手掌的酒杯,慢慢的品着那杯中的滋味儿,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子,饶笑笙轻轻的整理者自己的旗袍,还是那件月白色的,还是那件千思锦!上面绣着一朵开得正好的白牡丹,花心处却是沾染了肖正云的血,看着分外妖娆……
   那刚建好没多久的别馆又着火了,火势很大,直烧得那别院化作了缕缕青烟消散在天际……
   霸陵城还是霸陵城,人们依旧是每日做事拌嘴说些玩笑话。听说了么?那城郊的别馆又烧了,和当年一样的,烧红了半边天嘞……别馆啊!那日我刚好从外地回来,看得好不清楚明白,那火势,渍渍……听说,那一日还是肖二少爷和白海棠的洞房花烛勒……
   戏台子下面的人看着那台上唱戏的角儿,指指点点,想起了不久前还在台上唱戏的白海棠,嘿,那身段,那嗓音,难寻呐!
   品味楼的戏台子从没缺少过角儿,走了一班换一班,来了一个去一个,就想曾经的白牡丹,就想先前的白海棠……品味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那门楹上的对联还是那一对: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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