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橙味的年华

  • 文 / _清欢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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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橙味的年华
   
  年华的雨,就这么不加修饰的以寡淡的姿态落在她的身上。清清浅浅,将她的记忆,连同那座与生俱来的小城,用封尘的方式遗弃在旧光阴中。可是她知道,无论怎样的流光过境,小城都会在那守候。只是城里的人,已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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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她儿时的玩伴,他大她半岁。可也正因为这半年光阴的差距,他上一年级时,她被学校老师拒绝。那一天,她窝在抱抱熊的怀中哭了好久,像生离死别的决绝。她其实只是因为小学坐落在路口的左边,学前班在右。她要与他相隔一年才能踏上相同的石板路。后来,他的父母知道了原因,戏谑着对她道,囡囡,你这么喜欢我们家囝囝,不如长大后给我们囝囝当媳妇。那时她还不明就里,但是觉得只要能和他挂上边的,都是好的。谁叫他每天都会给她一块香橙味的太妃糖。所以她便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好。声音空灵,像只雀。
  当然,不离岁月的轨迹,他从此每天向左,她朝右。而在这之中的短短的共同的一百米小巷。她会牵着他的手,在路口交换彼此的口袋里的糖果,她比他高一点,但每次换糖的时候他喜欢微微踮起脚摸她的头,似乎在她漂亮的恰如谎言的头发中有满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这时,她总会配合地做小老虎状,咬牙切齿,仿佛他与她仇深似海。
 
 
(二)
  一年后,她满怀欣喜地背着有着抱抱熊图案的书包来到他的教室。 她一直以为,只要过了那一年。她便能再次与他做同桌。一起写其实看不懂却又让她故做深解此道的十以内加减法。可是上课后,却被他的老师告之,她应该在楼下左边靠楼梯的教室上课。正好在他教室的正下方。
  她可怜巴巴地被带到自己的教室,老师让她坐第二组第三排。她不肯,硬要坐第四组第二排。那是他同桌的位置。可是那儿已经有人了,老师不让,她赌气似的趴在她不愿坐的位置上,满是嫉妒的望着坐那个位置的小孩。眼里亮濡濡的,像有一条软绵绵的小虫,正啃食着她满满一书包的欣喜。那刻,她觉得老师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比昨天电视里放映的《蓝精灵》里的格格巫还坏。
  放学了,她走出教室,一发现他站在校门口的石狮子下。就这样,她一下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包括她对老师的定义。她跑过去同他谈论着《蓝精灵》里的情节。
 
 
 (三)
  五年级时,她与他已经懂得了喜欢一词。她也知道了当初他母亲言下的意思。他的母亲也喜欢拿当初的事情来笑话她。开始她还是矢口否认,到最后,也会骄横地回答,嫁就嫁。似乎底气十足。于是,顺理成章。后来她每次去他家,他的父母都直接叫她囡囡媳妇,直到她拉着他的手满脸羞红的落荒而逃。而他却会假装没听到,可是她觉得他是一个那么不入流的演员,连眼里那么明晃晃的笑容都不会掩饰,让自己见的分明。于是,她瞬间像一只被窥到了心事的小松鼠,恼羞成怒中抬起他的手,使劲地咬了下去。他一直都没有叫疼,可是她知道自己咬得很用力,连嘴角都有一些咸辛的味道。她松开嘴。他的小拇指跟处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还有几条若隐若现的血丝,藏匿在本属于她的那份晶莹中。
  她知道,再过一年,他要去城中心念初中。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很笨。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跟不上他的脚步,他老是在她上面的教室里上课,而她,仅仅是紧随着他脚步,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二十四个台阶的距离。
  这年,她十二岁,他十二岁半,她发现与他一样高。
 
 
(四)
  十三岁,她想,又能和他一起上学了,真好。可是当她寻到那座学校。她却只能闻到他曾驻足的味道。有点温暖有点凉心。这个时候她才承认他去国外上学。在上周她突然接到他的消息,他说他将会去伦敦。猝不及防下,她被打击地面目全非。她带着颤音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说,不清楚,但......剩下的言辞她不愿在听,也听不下去。三天后,她再没接到他的安好留言,他的签名也改为,明天就能真正看见埃菲尔,真好。他是好,却独独地忘了他的“媳妇”。而她,一直就觉得这只是梦境,他不会离开。因为前些日子还曾听到他唱《小小》,我用泥巴捏座城,将来要娶你进门。
 
 
(五)
  高中,她考上了省重点。那时,她已恋上了文字,恋上了林徽因,恋上了四月天,爱屋及乌,她也恋上了徐志摩,恋上了那些未成熟的,或者说半成熟的缤纷的雨。她常常为林徽因与徐志摩的爱情哭泣。她觉得,她俩才是花好月圆的一对。而梁思成,就像她的小学老师,是最坏的人。
 
 
(六)
  接下来,没有波澜,没有跌拓。她嫁为人妻,为另一个男人生孩育女。如今,她俨然成为了一个不惧时光的女子,就算她原本青春的容颜被消磨的更为单薄,但她的眼睛依旧澄澈得像水晶,不染尘埃。晚年的时候,她曾向她如今的丈夫提起过她与他的事情,她说他或许是他今生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可是她丈夫满脸笑意,蹲在她正躺着的椅子前,拉着她的经过年华洗礼而略显粗糙的手掌,温情似海地说,他只是或许,而我一定是你今生喜欢的男子,并且是你喜欢地最长久的一个。对吧。说完,他淘气地刮了刮她的鼻梁。然后说,今天还吃糖不。
  嗯,刚才好疼。
  要香橙的?
  明知故问。
 
 
(七)
  她走的时候,曾口齿不清地在诉说着什么。她的儿女没人知道,却都装作心知肚明的样子诺诺地回答好,只有他——伴她过了一生的男子,步履蹒跚地转身,从卧室抱出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放到她身边,她瞧着他,然后示意他将这个从未给人看过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太妃糖纸。大小都是。她未曾说话,他却笑了,像个小孩。
  她也笑了,哪怕她的心事再隐秘,也希望能有一个人知晓,况且这个人是她伴了一生,也爱了一生的男子,她觉得足够。就像这俩个盒子,小的是她和他的,当中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张。是她和他的全部。大的却有数以万计的糖纸,是眼前这位男子对她所有的宠溺,也是她与这位男人的所有年华。甜腻的香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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