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烟雨你在等谁

  • 文 / 苏木子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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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江南的女子,是因为江南女子的美不像北方女子粗犷的美。羡慕江南的女子,是因为她们自打出生就能在一个山水灵秀的地方。而江南女子真正入得我心,是因为紫涵。每每听到有人在身旁讲着糯糯儿的吴侬软语,就会让我想到那个一脸明媚笑容,不带一丝一毫做作的女子。每每记得和紫涵在一起的时光,听着紫涵喊我作姐姐,就会仿若回到那个如诗如画的季节。

记得是在五月,我辗转到达带有古典风韵的小镇-乌镇,恰逢那是一个雨季,独自提着旅行箱去找旅馆。所幸的是这个季节出游的人不是特别的多,很快就在一家叫“乡”的旅馆住下,连这里旅馆的名字都起得那么有诗意,更是增添了我想一睹这个古镇容貌的欲望。房间里我闻到一袭淡淡茉莉花香,旅馆的主人很有创意的在房间墙壁上挂着几幅油墨画,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她在看什么?不禁让我想起断桥的那一幕,婀娜的白娘子,款款深情的接过白衣书生手中的油纸伞,满眼的羞涩夹带丝丝欣喜,烟雨朦胧的雨中,两个人的事儿就这么成了,一把油纸伞成就了一段千古断肠的缠绵故事

细雨淅沥沥的落下,我故作矫情的撑着一把天堂伞出门,也许是因为白娘子,也许是因为唐宋诗篇里的绝美佳句,再加上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我决定去看看雨中的乌镇。沿着青石板一路向南,迷雾朦胧的小镇不像是一个小镇了,却更似一个风姿绰约、温文尔雅的女子,也许该感谢这细雨,不大不小,不惹人厌,反惹人怜,也正因为有这江南的小雨,让这个小镇更添一丝神秘。

出门时已近傍晚,便不敢走太远,怕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迷了路。沿着来时的路开始往回走,想象着自己就是画里的那个人儿,手中撑的是一把油纸伞,走在这里青石板上,似乎有些惬意了。抬头时看到所住旅馆边上的转角处有些亮光,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回旅馆也是待在房间无事,便决定往那个地方走走看看。越近的时候方发现,那是一家咖啡屋,走进店里,却没有一个顾客,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又或许本就生意清淡,只是旁边的店都已经关门,唯独这家咖啡屋还在营业。古典式的壁灯,绿萝吊兰,温柔的灯光下,我看到一个女子坐柜台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呆呆的看着窗外,由于过于聚精会神,我进来几分钟都没有发现有客人,于是我便可肆无忌惮的欣赏店内的一切。看着这个女子,或许应该说是老板娘,我想起了席慕容的一段话: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更喜欢称她为女子,因为她看上去比我小的多。待看到我的时候,她微笑的请我坐下,也许是很久没有客人了,她害的准备一番,我等待她为我调制咖啡。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端详了一番这个女子。不施粉黛的脸庞,清秀的让我这个做女生都有些喜欢,不是嫉妒,只是喜欢。她说她是这家咖啡屋的老板,更应该说是一家快要倒闭了的店的老板,缓慢的语调中能感觉到她是本地的,独特的吴侬软语,听到耳里,心里便也有了一丝暖意。我说我叫鸢婕,很喜欢她的店,还有她煮的咖啡。知道了她叫紫涵,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原来她也喜欢小说,席慕容的,张爱玲的。

无事的时候我会带上手提电脑去到“恬娴咖啡屋”,就是紫涵的店,要上一杯咖啡,一坐便是一个晌午。偶尔紫涵会放上些恬静的音乐,窗外的细雨也便像是一个个音符在跳动。下雨天的时候我会整天待在她的店里,店里也没有服务员,也许我们俩都喜欢安静,便不怎么进行交流,又或许是不是很熟,不便交谈过多,毕竟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离别了便不再相见,何必给自己徒留悲伤染在这个小镇。

姐姐,你明天有空吗?她主动和我说话,还喊我姐姐,莫名的有些开心。

嗯,当然,姐姐天天有时间啊。

那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吗?

这就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了,和一个女子约会。

第二天我们约在我住的旅馆楼下碰面,这个季节的雨似乎有些多情了,缓慢而又悠长,如泣如诉般,却是阻挡不了紫涵带我去那个地方。

朱红色的门楣,门的两边帖着一副对联,上联:月光浓如画,下联:青山淡似水,横批即为店名“静墨轩”,紫涵带我来到一家画廊,想不到的是这个小镇上不单单是有咖啡屋,连这种高雅的画廊也会出现,更让我对这个小镇产生了好感。同紫涵走入屋内,我一眼就看到那幅我在旅馆看到的画,只是比旅馆看到的更为别致,但是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幅画在这个小镇如此受欢迎。就在我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紫涵拉着我的手,似乎是看出来我有些疑惑,她微笑着对轻声说,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小镇有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因为小镇很穷,许多从城里来的老师来了,又走了,唯独这位女老师在这里坚持了五年。女老师很爱这里的孩子们,为了孩子她和家人决裂,和男友分居两地,可是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容,女老师觉得都值了。同学和朋友都结婚了,甚至有的连小孩都有了,可是她不敢去想这些,因为结婚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可是有一天,女老师的男朋友来到了这个小镇,意图将女老师接回城里,然后结婚。女老师在家人的劝说下逼不得已和男友订了一个一年之约,因为一年后她的第一批学生要考中学了,她想看到自己的第一批顺利的走出这个小镇,去更大更好的学校得到更好的教育。一年之后,女老师如愿的将学生送走,她要履行自己的约定,和他回城里结婚,记得那时候男友走的时候他们约定好那天她会在镇上的桥上等他来接自己,如果他来就结婚,他不来,便再见。清醒的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女老师梳妆打扮好,站在桥上等候,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他没来,她等待。等镇上的人发现女老师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全身湿透,女老师病倒了,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病会要了女老师的命。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超负荷的备课,本来就柔弱的女老师病后不到半个月就去世了。那天镇上所有的大人和小孩都来为女老师送行,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正是青春年华,正当享受幸福生活的她就失去了生命,学生哭了,学生的父母也哭了,站在灵车两边的道上是黑压压的镇上人,许多人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女老师,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女老师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早点让女老师回城里治病,可是一切都晚了。

很多年后镇上来了一位画家,画家每天都会在桥的远处坐上二个小时,远远的看着桥上的风景,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周后,镇上流传着一幅画,雨中,一个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桥上,许多老人和年轻人看到画后都哭了,后来得知画家是那个逝去的女老师的学生之一,看过画的人都说画里的女子和女老师长的一模一样。而因为画家画的这幅画,女老师至今依然被镇上的老人歌颂。

听完紫涵的故事,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一直以为这个小镇给我带来的只是美,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是美。

紫涵!又带朋友来了?你这丫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那么拼命。画廊的老板走过来和紫涵打招呼,看的出来紫涵是这里的常客。趁紫涵走开的时候,我向画廊老板询问了紫涵的故事。从老板那里得知,原来紫涵会经常带一些外地来的游客光顾画廊,而每次紫涵都会向游客讲述这幅画背后的故事。紫涵的店没有多少客人光顾,紫涵会经常来给老板帮忙,讲述画里的秘密,而每一个顾客都会夸奖紫涵是一个热心的姑娘,甚至有些新来的顾客来到店里都会让老板请紫涵过来,原来这些顾客的朋友听过紫涵讲述的故事后慕名而来的。

和紫涵从画廊出来时,天放晴了。突然感觉身边的这个女子有些令我羡慕,可以讲述那么美的故事,可以在这个宁静的小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为功名和利禄,只为问心无愧。想象自己生活那么多年,自己所做的工作,所接触的事物,能有多少人令自己发自内心的快乐。想象着紫涵每次讲完故事,心里一定有一种满足感,能将这个美丽的故事传播到世界各地,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从小镇回到家中我依然和紫涵保持着联系,听她讲今天发生的有趣的事儿,她说她有一天给一位外国的游客讲述女老师的故事,那个客人将自己和女老师都写到文中发表在国外杂志上,还把书寄到自己的店里,那一刻她好像是到了天堂,她为女老师感到欣慰,可是她却不知,她自己同样也在做着女老师做的事情。自从小镇回来后,我加入到义工的队伍 ,每个周末都跟着义工之家的成员们去到各个福利院、孤儿院,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玩游戏,给老人们讲故事,让他们感受有亲人陪伴的幸福感。

江南的女子不光只是会一口糯糯儿的吴侬软语,江南女子也不只是有一个清秀的脸庞,江南女子更不会只是人们眼中的小家碧玉,弱不禁风,他们懂得爱,懂得奉献爱,更懂得如何把这份爱传递给需要的人。乌镇不光只是一个古镇,更是一个有故事的古镇,去到乌镇记得去真正读懂这个古镇,也许乌镇的女子还有更为美丽的一面,而这美需要我们去感受,去发掘,去将她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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