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寡妇

  • 文 / 醉生梦死
  • 2015年04月30日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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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寡妇
马寡妇今年42岁,身材略胖,留一头长长的黑发,脑袋很大,五官还算周正。乍一看,挺五大三粗的模样,在地里干活也能顶大半个男人。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她男人就已经不在了,儿子比我长6岁,公公也还健在。
马寡妇不住在我们村,她的房子在离村子很远的一条渠边上,自己搭的,砖房,没有刷,用从工地上捡来的泡沫板缠在砖头上。房子周围打了几跟桩,用铁丝绕了几圈,把别人地里收剩的玉米杆堆在铁丝上就当是院墙。
马寡妇是被婆家赶出来的。男人活着的时候是个大烟鬼,听长辈们说那男人从来不下地干活,家里家外都是马寡妇一个人操持。他在外面抽烟喝酒,没钱了就问家里要,马寡妇不给他就打,把门关起来用水管子打,最后败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碰上烟瘾犯了就砸家里的东西,看见东西抄起来就向她砸过去。为此马寡妇患上了精神失常症,犯病的时候就跟傻子一样跑到大街上骂骂咧咧。婆家人不管他,骂她是扫把星,把自己的男人祸害成了烟鬼。后来男人出去抢劫,被人砍死,也是她去领的尸,回来给他戴孝办丧事。再后来公公和婆婆把孙子抢过来,把她撵出去,要她滚,她没办法就回了娘家,娘家人认为她都嫁出去了,也不要她,她就一直一个人过。
马寡妇命很硬,村里人都这么说。没人知道她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是村里人都看见过她一个人背着箩筐在地埂上小路上拾砖头,有人问她拾砖头干吗,她笑嘻嘻的说:“盖房子。”村委会后来给她划了一亩地,她就在里面种豆子和瓜,在拿到集市上卖。
我上初二那会儿,马寡妇回到了村里,住在公公家,是她儿子把她请回来的。但公公死活不愿承认这个儿媳,处处给脸色,家里的喂牛下地都让她一个人干。儿子给她说话却被爷爷扇了一顿巴掌,她就又走了。儿子再去请也没有回来,她就一直住在自己的砖头房子里,执拗而坚强。
今年过年,我出去扫雪看见她在街口站着,和邻居裴姨说话,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多烙的饼。裴姨问:“你做啥来了?”她说:“我来看看娃子,公公不让我进门,还把我堵在门外头骂了一顿。”她说的话有些傻里傻气。裴姨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你帮我把这些馍馍给我的娃子行不?”马寡妇把手里的馍馍推到裴姨面前,一脸乞求地看着她,仿佛裴姨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唉!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你还是到村委会去,让书记给你做主。”裴姨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看着马寡妇说,脸上的样子特别语重心长。马寡妇收起馍馍:“咋能老麻烦村里呢,算了吧,还是得自己干。”她又像对裴姨又像对自己说。“你忙去吧,我也回了。”“嗯,先回去好好过年去。”裴姨跺跺脚,把手抽出来搓了搓,再什么也没说。马寡妇转身走了,路上的雪很瓷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听起来像死了人以后放的哀曲。
我无法形容彼时我的心情,我只记得地上的雪没有扫干净,又扫了一遍。现在想起来心绪虽然冲淡了一些,但仍旧对马寡妇有无限的敬佩,总觉得她一个女人能活到如此坚强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马寡妇对生活的担当不仅使她自己活了下来,更让她活在了我的心里,活在了全村人的心里。
人的一生要吃尽形形色色的苦,而没有人可以逃离出生活的压力和束缚。人生这条大路上都是坎坷和崎岖的,上帝的公平绝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无论你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生活,总有它自己的味道。真正属于你的,别人抢不走,自己也逃不掉。
生活的磨难不仅仅是痛苦,更会带来坚强。而生活一如白开水,啥味道都没有,却也啥味都有。或许生活真的很累,但请相信,生活只会对你我越来越好,只要坚强地度过今天,希望与美好就一定停在不远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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